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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哪些经历让你觉得父母教育方式错了?
像狗一样讨嫌的十三岁
会飞的王动
2018年12月14日
“ 这个年龄段少女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

豆瓣给电影《狗十三》的打分是8.4分。这是一个令人双膝发软的分数。不常去豆瓣的同学也许对此没概念,但比较一下的《复联3:无限战争》的8.1分,你就能明白此片的口碑有多高了。

我也是受了豆瓣高分的蛊惑,才去影院朝拜这部电影的。看完之后我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看来七零后早已集体退出豆瓣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豆瓣的主流是九零后,他们对《狗十三》的偏爱明显带着成长记忆的温度。

即便是最伟大的电影,它的审美人群也必然受到个体经验、社会阅历、文化程度等等多种因素的分割。我大学时看《教父》并不觉得印象深刻,但后来我总把它翻出来附庸风雅,终于有一天,我听到这部电影的配乐响起,都会莫名的感动。

我说这些并不意味着我怀疑导演曹保平的诚意。电影对当下这个时代青少年的成长困惑与教育困境的思考具有相当的普遍意义。但是,六十年代生人的他,在观照下一代的成长主题时,难免流露出父辈的善良和软弱。试想曹保平拍一个长于六七十年代少女的故事,会是怎样的效果,虐心指数肯定会翻倍增长。

这就是审美角度的错位。作为一个普通观众,我走进影院不是来学习怎样教育我的女儿的,也不是来回忆我的青春期的,而是来审美的。说白了,我要看到更有意思的故事、更紧张的戏剧冲突、更深刻的人性揭示,更能撼动我灵魂的精神享受。然而,这个真没有。果静林奉献了我对他印象中最好的表演,他的形象就代表着曹保平把握这个题材的分寸,一言以蔽之,平庸。

这是一个非常平庸、极其普通的父亲形象和父权代表,他霸道又充满温情,强悍又难掩脆弱,这个设定本身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还能讨好大部分当了父亲的男人,但遗憾的是,电影并未将这个父亲形象放置在一个矛盾更激烈的困境中,并未触碰到这个社会父权的底线,主动放弃了逼迫父权露出狰狞一面的机会,从而限制了影片反思和批判的深度。换句话说,果静林饰演的父亲是一个好父亲,这个本该成为大BOSS的角色也因此未能负担起拓展影片格局的作用。没有人是十三岁少女李玩的成长障碍,爷爷奶奶宠着她,堂姐让着她,小帅哥喜欢她,父亲虽不在身边,也百般讨好她。母亲不知道在哪,但貌似也随时听候召唤。若说李玩的成长环境有问题,那只能证明这个社会已经文明到了“何不食肉糜”的高度了。

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过是青春期女孩的一点小叛逆、小孤独、小惶惑,就像你经常能在少女的QQ签名和朋友圈上看到她们不知所谓的发言一样,基本是不值一提的矫情。尽管这些矫情,对于一个十三岁少女来说,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如果我们退回到观众席,而不是自领家长角色,那特码仍旧是矫情。影片也没有回避这一点:“像这样的事,以后还多着呢。”

不痛不痒的矫情之后,鸡毛蒜皮的冲突之中,孩子总会长大的。

电影《赎罪》里也有个13岁少女布里奥尼,她看到姐姐和管家的儿子罗比特纳相恋,就心生嫉妒,诬陷特纳强奸了她的一个远房表姐,致使特纳身陷囹圄,最后死在二战中。我想起这个电影,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讨厌。《狗十三》这个片名,隐约就透露出这层含义,戏虐里透着轻蔑和无奈。我们这里有句俗话,叫“七岁八岁讨狗嫌”,指七八岁的孩子不听话爱疯闹,“狗十三”中的“狗”字,分明有更多的修辞意味,类似我们常说的“熊孩子”。

因此我理解不了绝大多数观众站在“狗十三”“熊孩子”的立场,去反思成长和批判父权,他们从影片中何处找到了这种逻辑的自信呢?如我所言,这部电影总体给人的印象就是平庸,除了曹保平越来越流畅圆熟的叙事,它的主题、人设、故事、情节,以及思想性,统统都很钝感。也许它能打动有着相近成长经验的九零后,但对于其他年龄段,它的面目太过模糊。

说说我这个七零后的故事吧。我也讨厌喝牛奶。刚上大学的一天晚上,我去宿舍楼下的小卖店买烟。看到货架上有卖袋装的奶粉。我突然想到,自己长这么大竟然没喝过奶粉。于是就买了一袋。记得是全脂奶粉,什么牌子记不住了。松鹤?有没有这个牌子?回宿舍给自己冲了一杯。我至今记得那种香甜,直冲脑门的香甜。我好像找到了天下最好吃的营养品。一个星期之内,我一鼓作气喝光了二袋半奶粉。效果立竿见影,从此我再闻奶粉的味就想吐。

我小时也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也养过狗。那时住平房,奶奶家有个大院子。有一天我老叔抱来一只面包那么大的小黑狗。现在想来应该是德国牧羊犬的串种。我高兴坏了。亲手给它絮窝,喂食,一放学就逗它玩。后来它长大了。我老叔就给它栓在大门边看家护院。估计狗和人一样,你要天天拴着它,它也会心理扭曲。小黑成了老黑,特别凶猛,来个生人就往出直扑,拽得狗链子哗哗响。大家都夸,这狗厉害。也许是被大家夸得有点飘飘然了,有天它竟咬了奶奶一口。它受到了惩罚,被活活勒死在我奶奶家的大门框上。死了还不算,还要剥皮吃肉,左邻右舍像过节一般都来帮忙。那时没有不吃狗肉的中国人。我也吃了。美味至极。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欣赏一部表现十三岁少女叽叽歪歪的成长困惑的电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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