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节前的小年,我依旧滞留在千里外的大西北。
饭店里陪着笑脸把自己喝耳热眼花,歌厅里强打精神吼得地动山摇,再趁着对方情绪高涨,把一张张购物卡或者装满现金的信封偷偷塞到人家的手里,点头哈腰地说,“拜托,明年多关照。”
对方暗中捻了捻信封,脸都不红一下地说,“小鱼,明年你肯定发大财!”
那时,我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差点借着酒劲奔腾出来。
一进腊月开始,隔着两三天便重复一次上面的场面,拼了老命往肚子里灌酒,喝空的酒瓶子从呼和浩特顺着包茂高速绵延到了西安。
腊月二十五,单位领导打来电话,“小鱼辛苦啦,在坚持两天,设计院这人太关键。你放心,单位发的年货已经派人送家去了,办完事儿赶紧回家过年。”
无语中挂断电话,真不知道明晚的最后一顿饭能不能顺顺利利的吃完。
腊月二十六,老公打来电话,“喂,我说你回不来干脆就别回来了。”
委屈的我刚要发作,他又淡淡地说,“飞回来的机票肯定没了,不过我看明天最晚大连飞西安的票还有几张,要不,去西安陪你过年吧。”
瞬间,泪流满面。
天还没黑的时候,穿过一个菜市场去赴最后一次约会,耳边传来卖菜大叔的吆喝声,“最后一车菜,大减价了,先买先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腊月二十七回东北过年喽!”
抬眼看时,大叔捂得严丝合缝,只露了紫彤彤的脸在外面,随着不停跺脚、吆喝,嘴里呼出浓浓的雾气来。
原来,不止我一个。每到年底,在外打拼的人们都在奔向家的方向,因为只有家,才能驱赶掉身上的寒冷。
约会在我凌乱的心思下草草收场,待对方接了信封,告声饶,急急奔向火车站。
直达沈阳的火车卧铺、硬座都售罄,那就只好倒短儿。倒短也不容易,每趟车都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般,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就不错了。一段一段地往家的方向挪,三四个小时换趟车,中间就在车站的临时旅店歇上几小时,跟电影《人在囧途》的场面有的一拼。西安到延安,延安再到太原,太原到石家庄,石家庄再到天津,天津到沈阳,沈阳再踏上去边城的车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除夕的中午。
下午五点多,站定边城火车站的站台一瞬,才把这一路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推开家门,老公围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手忙脚乱接过我递过来的东西。
桌上八个菜围成了个花瓣像模像样,他夹过一块红烧猪蹄,“按你吩咐的红烧前蹄儿。”然后听到了从前最不爱听一句唠叨,“多吃点,吃胖点。”
真媷贴......
原来,年的习俗,就是想听那个爱你的人的那句唠叨。
原来年,就是在家里踏踏实实地和你爱的人吃一顿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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