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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小城故事大赛】我在外漂过,最后还是回到小城
《人生是一种境遇》
嘉色.年华
2019年10月20日
“ 只要活得自然洒脱,小城也会很惬意! ”

当我驱车行驶在早高峰的马路上时,四下里能看到的地方就都是车,往往一个红绿灯的时间,也就通过十辆车左右,接着又是一波无奈地等候。

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家乡的路,以往都是沙土路,一年到头也过不了几辆车的,现在也都修成了柏油马路,仍旧是车少,但车子行驶在那样的公路上,心情是自由无边的,漫漫的公路上,只有你一辆车在行驶,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车和你擦肩而过,才会让公路不那么寂寞。

我很喜欢那样的驾驶感觉,就想着我若生活在家乡就好了,也不用堵车,也没有雾霾。可是我离不开眼下的这座城市,至少现在是这样,毕竟城市中的机会多一些,发展也快一些,很多的工作性质,又真的只适合在城市中生存。渐渐地,我们就越来越依赖城市了,家乡就成了遥远的故事。

但你能说,想要活得多姿多彩,就只能生活在大都市吗?其实也不尽然,无论生活在哪里,都是人生的一种境遇,只要活得自然洒脱,城市或小城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讲个关于表哥的故事。

表哥叫贺小东,是我二姑家的儿子,如今四十岁左右,他有两个女儿都在读书,大女儿已经大学一年级了,学习普普通通,却总是很快乐的样子。

回想以前,我们一家和二姑住一个村子,二姑家有啥稀罕吃的了,总会把我们叫过去一起吃。东哥比我大许多,很少能玩在一起的,但我一直以来都喜欢他这个人,或许是源自他的那份朴实感吧。

几年后,我父母去包头筛沙子,东哥也跟了出来,早早就开始四处打工赚钱了。东哥为人很好,从不与人计较,而且又吃苦耐劳,大家都很喜欢他。我妈常常把东哥叫来我们家吃饭,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是这样的。东哥也总是打酒过来,我妈便说:“小东,你咋又花钱买酒了,下次别买了,有酒!”

他就憨笑说:“跟我三舅喝点。”

东哥酒量很大,他很少有喝醉的时候,喝多了只是脸比较红,双手托着膝头,听我爸说事,抽一口烟进去,两股子烟又从鼻子里喷出来。见我望着他笑,便从裤兜里掏出几元钱来,伸过来给我,会说上一句:“去,拿去给哥买好吃的去。”

我高兴地想去拿钱,我爸就喝止我,便不敢上前了,他就嗨嗨一笑,说:“没事!这样,你给哥买一袋油炸大豆回来,剩下的你就自己花。”

说着,他就把钱扔过来,我高兴地说:“行,你们等着!”

东哥嗓子好,喝了酒就喜欢唱,大家也都特别喜欢听东哥唱歌,他一唱歌,总有人围过来听。

人们说:“小东,酒也喝好了,唱它一个吧!”

东哥笑道:“行,那咱们就唱一会儿。”

他最能唱的歌就那么几首,现在想起来,也是美气得很。比如《朝花夕拾》、《九月九的酒》、《大中国》等等一些经典歌曲。

沙场虽苦,可东哥却依旧苦中作乐,洒脱地走着每一步路。

又几年后,我父母辗转到山西煤窑,就在那些私人开采的小煤矿里上班,东哥也还是随了过来,经常也是黑黢黢地从井走上来。

一次在井下,他的脚被一根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扎了,疼得坐在那里直叫唤。我爸看到后,连忙跑过去,抬起他的脚看了看,对他说:“东子,钉子扎得挺深,你一定要忍住,我把钉子拔出来。”

东哥咧着嘴点着头,他说:“拔哇,我忍住。”

我爸抓住那块木板,噌地一下揪出来,东哥哇地叫出声来。接着脱了他的水鞋,用一块木板使劲地抽着他的脚心,东哥都哭了起来,爹一声娘一声乱叫。

我爸说:“要把脏血打出来才行,要不以后会化脓。”

东哥咬着牙,豆大的汗水混合着泪滴落下来。我爸就搀着他,走出了井筒。那以后,他休养了一个多月,脚才好的。往后的日子,依旧是下煤窑。

有一次,东哥亲眼见到一个工友,死在了他的眼前,落顶的一块巨石砸在了那人的身上,当场就死了。而东哥离他不过两米远的距离,他跳下骡车,哭天抢地地嚎哭起来。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恐惧和幸存的那份激动。事情过后,他才无比的难过起来,为什么当时不叫那个工友慢一些。

见过这样的灾难后,东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下煤窑了,收拾了行李,与我们告别,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乡务农。经媒人介绍,又娶了同村的一个姑娘为妻。结婚那天,我们都回到了老家,我爸那天是主厨,在堂屋的灶上,一盘接一盘地炒菜,嘴角挂着欣慰的笑。

亲戚朋友,左右高邻也都过来参加了婚礼,那时候的婚礼没有现在的排面大,婚礼仪式是一个小学老师主持的,简单而庄重。仪式过后,大家就入席了,一堂两屋,三间房子,炕上两桌,地上两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再往后,见东哥的面就越来越少了,有了媳妇的东哥,生活更加有了奔头。地里种田时,勤劳耕种,对待庄稼,像现在的人对待花草一样仔细认真。终于几年间,盖起了一处院子,那上房的门面都镶了白瓷砖,是当时村里第一间这样的高档房子。说起贺小东,大家都竖大拇指。

可那处院子其实也没住几年的。二姑和二姑夫离开了厮守半生的村庄,去了二连,那里有二姑夫的一个亲戚。他在牧区生活,就给二姑夫他们找了看牧场的和剪羊毛的工作,这一做就做了十年之久。东哥在二姑走了没多久,就去了县城,买了一辆农用车跑运输。几年光景下来,在县城里又买了一处小院,那时候他的二女儿都出生了。

这几年和东哥见面,大多都是在亲人的宴席上,或生日或婚礼。总是匆匆见一面,相互问候,说说近况。他的脸上增添了很多皱纹,没变的是他的笑,还是像从前一样淳朴,让人心安。

说起二姑的时候,东哥告诉我,二姑已经从二连回来了,和他们一起住在县城。东哥就问我要不要去他家走走,于是我就没有喝酒,宴席结束后,我驾车带着东哥走了。由于是晚上的宴席,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媳妇抱着我女儿坐在后座,东哥坐在副驾为我指路。月光很皎洁,但路上车少,也没有路灯,我开得不紧不慢。从兴和到商都约120公里的路程,我大概跑了近两小时。

一路上,东哥给我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些很平淡很平淡的事,可我听得是那么美好。我能从他的讲述中,感受到原本无形岁月的那份厚重感。

他说:人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农村有农村的活法,城市有城市的活法,小城有小城的活法,别心急,但要努力,该来的总会来。

他说:这几年我跑运输,有一年在一个工地差我三万块,很多工人都一分不差的拿上了钱,我开口要钱的次数少,后来那些老板们就都走了,钱就没了地方要。人们都说肯定让骗了,钱是要不上了,我也觉得没希望了。可第二年那几个老板又在这县城搞开发,不仅还了我的钱,还包给我不少活,你说世上的事情有没有意思。

到了县城东哥家的院子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二姑一家人都没有睡,知道我们要回来,都在那里等着。听到大门响,二姑匆忙跑出来,等我停好车,下车后和二姑一个大大的拥抱,二姑拍着我的背说:“小慧长大了,你看看多好,娶了媳妇又有了女儿!”

那一瞬间,往昔长情,自心底涌了出来,好像时光又回到过去一般。东哥一家人又像以前一样,不同的是现在住在了县城里。二姑老了,也不做活了,二姑夫帮着东哥继续做运输。而嫂子呢,就在县城打工,冬天太冷的时候,就辞职不做了,过了年再找工作。唯独两个女儿都在读书,也正是要钱的时候,所以东哥只要有货拉,再远也愿意去送。

二姑笑说:“钱多就多花一个,钱少就少花一个,钱多钱少都过得去,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和和睦睦,就是最好的!”

一直以来,我都听说二姑和嫂子之间的婆媳关系十分融洽。现在才渐渐懂得,她们是都没有把钱看成最重要的东西,而自然的生活本身,才是二姑一家人所秉行的真理。

事实上,生活能如此,何尝不是一种大美。城市有城市的繁华,也有城市的烦恼,小城虽比不得城市的绚烂,可这一家人其乐融融,放慢脚步的去生活,不也是很惬意的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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