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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系列故事】北漂往事:他们在北京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为了爱情,她考上清华美术系做爱人的学生
Snow图惠莹
2019年8月21日
“ 做饭时,居然打开锅盖看见了白色的蛆在爬 ”

搬进梅子租给我的次卧那天,我们草草签好了租房协议,她给了我门房钥匙,简单介绍了脏乱厨房与昏暗幽闭卫生间的使用指南就踩着人字拖上课去了。

梅子是我在地质大学出租房的室友,同时也是我来北京的第二个房东。

她时常散乱着头发,戴着大大的眼镜,总爱穿肥大T恤裙或者男版T恤衫,视觉上仿佛瘦弱的她装进面袋子一样滑稽,加上脚上的人字拖,你不会注意到她是个还算漂亮的女孩。

她是清华大学美术系的研一的学生,每天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然而不修边幅。

收拾好10平米的小屋,已是深夜十点了。我匆忙在暗得吓人的卫生间冲了澡,迫不及待地入眠修整。

然而窗外嘈杂的夜生活仿佛才开始。

楼下不远处是一个学校内的饭店,白天租给做早餐的人,晚上成了烧烤阵地。

喧闹的宵夜人群混合着烟酒烧烤的气味时不时飘进阴暗的卧室内,隔壁邻居养的白鹦鹉也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唱起歌来。

住在这里的人仿佛都偏爱自行车,即使是半夜十分也会隔几分钟听见“铃铃铃”的自行车声,烦躁地起身关窗时又会发现许多私家车晃眼的夜灯和喇叭也一并混合进来,但这些都顶不过醉酒人的大嗓门,一吼一喊,恨不得叫醒所有人。

梅子每天就是这个时候才进房门的,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老头”。

她喜欢称呼她男人为“老头”,也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就这样喊对方。

她的先生陆老师其实才30岁,在清华美术系教书,为人朴素简单,也是与梅子一样T恤衫打扮,白白净净不太爱讲话,有空也是回到房间去画图。

梅子每天中午回到家,风风火火地穿过堆满画框和杂物的走廊,游刃有余地在厨房操作起来。

有一次我在煮面恰好与她厨房相遇,看见她麻利地哼着歌,把完整地菠菜放在锅里炒很是惊讶。

梅子边翻炒菠菜边聊起她的过往,她说她是为了爱情才考的清华美术系。

她读大一时,与她同乡的“老头”当时还是清华的学生,他们隔空相爱了。异地四年,他们的爱情伴随着书信,邮件,寒暑假的相聚有增无减,直到老头在她毕业后求婚时,她犹豫了。

梅子是普通的二本学校学生,父母离异的她内心自卑,不敢接受优秀男友突如其来的结婚请求。

老头说我等你。原本打算工作赚钱的梅子,改变了主意,她也受够了异地的煎熬,渴望能在爱人那里更美好。于是她沉下心复习考研资料,决心考到老头的系里,做她的学生。

越不自信,心里压力越重。梅子考研复习的焦虑重重,脸上又爆发了灾难般的青春痘,她崩溃地打电话给老头提出分手。

陆老师温驯规矩,在这个时候却请了长假接来了梅子。他要陪伴梅子复习,做她的辅导老师。

梅子说,来北京的时候水土不服,痘痘又多,她脾气坏得每天摔东西骂人,时常还会拿复习资料砸她的老头。

然而陆老师春风化雨,耐心地忍让细心地指点梅子做题,还每天给她做饭煲汤,终究是让梅子熬过了艰难枯燥的复习生涯,考上了清华的美术系研究生。

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手时,梅子和陆老师就回家乡领了结婚证。

说到这里,梅子锅的菠菜已经烂成一根绿绳,而我的面也快煮干了。

作为二房东的梅子,这个出租房她真的不怎么打扫。油腻脏乱的厨房感觉必须动用保洁团队才能拯救了,走廊里堆放的杂物也落满了灰尘,他们的二手鞋架分不清是哪个季度的鞋子了。

拉下灯绳,梅子支上歪歪扭扭的小饭桌,把炒烂的菠菜和一锅剩米粥端了过去。最惊讶的是她和陆老师吃得津津有味有说有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饮水饱吧。

梅子和陆老师会在周末去附近写生,遇到小长假他们会两三天不回来,嘱咐我锁好门窗,即使那窗户根本已经变形地不能完全关上。

有一天我也出门三日才归来,去厨房准备做饭时,居然打开锅盖看见了白色的蛆在爬。

吓得魂飞魄散的我摔掉了变形的锅盖,低头捡的时候又不小心看见了巨大的蟑螂。

梅子每次都是忘记把剩饭处理掉,炎热的伏天,那些变质的饭菜总会成为异类生物的美食。

我不知道梅子是如何回来应对这一次次难堪的局面,再如何为她心爱的老头洗手作羹汤的,因为那次被恶心到之后,我没敢再进过厨房一次。

然而我依然会看见梅子和老头在幽暗的走廊小桌酒足饭饱后,二人四敞大开着卧室的门,高声讨论课题,一阵阵爽朗的笑声都是梅子发出的。

她们的主卧很大,是两面有窗的。一面链接接户外,一面链接走廊。

那天她们写生归来,室内的窗没有拉窗帘,我看到她们夫妻二人窗下边谈笑风生边在一旁的画板上的作品玩赏勾勒,梅子拿着小孩儿吃的棒冰时不时吸在嘴里一口。

看见我在家她们邀请去主卧做客。我走进满是颜料味道的房间,看见一大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堆满的各类书籍和资料,感觉我仿佛与他们是两个空间的存在。

“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我看见梅子看着陆老师的眼神满是崇拜。

“还没想好,我们现在这样挺幸福的。”陆老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梅子,羞涩地回答。

“一直这样就挺好,孩子要生也在这儿吧,我叫我婆婆和妈妈来给带……”梅子脸上洋溢着喜悦的遐想,仿佛生活在人间天堂。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离开他们的房间,我想到李商隐的这句诗。

半年后的冬天,我不堪忍受次卧的寒冷又搬了家。而梅子和她的老头依然其乐融融地生活在那个我认为“惨不忍睹”的两居室。

她们每日两点一线的生活,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清华的校园里你侬我侬地上下课相伴。

我想象陆老师每次回头向学生那里看去时,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瞬间和梅子四目相对,眉目传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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