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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系列故事】写给女儿的信
点松油的日子
宗如水
2019年9月14日
“ 努力后终有结果。 ”

当一轮圆月挂在夜空,孩子们坐在屋子里谈论着月亮里砍桫椤树的人时,奶奶突发感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很多倍,你们的爸爸妈妈晚上做作业,点的是松油。”

“什么是松油?”孩子们好奇地问。

奶奶所说的松油,并非是一种油,那是松树上的一部分,比如说节巴那里,又或是油质好的部位,砍下来切成小块,比筷子大一些的样子,晒干后便可以点燃了。那时候也没有烟叶,更没有蚊香,人们对付蚊子的办法,则是从山上取来蒿草,放在院子里晒得半干的样子,到了晚上,拿一些放在火盆里,点燃后熏着屋子,蚊子便熏死了。

如今,林子里的松树已长成参天大树,那些在松油下面生活的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有人在外面做生意累积了财富,回到家乡修建了别墅,安装了豪华的灯具,到晚上时打开,无比的璀璨;有人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为了公务员,又或是老师,住到了县城,一到晚上,便可以看见五彩十色的霓虹灯;有人继承了父辈的事业,耕耘着那片富庶的田地,在屋门口安装了上千瓦的灯泡,晚上时亮得通明,照亮着村路。

奶奶说,那些时候,每家都有山林,冬天都会进山砍柴,遇上有节巴的松树,就砍下来,扛回家再晒成松油块,以备来年照明之用。在我记忆深处,有一个以砍松油为生的邻居,曾砍断了手指,此后被村里人戏称为九指神偷,尽管今天已经过世,但他和子女们的故事,时常也会被人提起。

姑且,我们称他为九指吧。在这一片大山中,九指不是唯一一个以砍松油为生的人,他的妻子多病,膝下有三男两女,住在土墙屋子里,土地少,没有其它的经济收入来源,只好上山砍柴卖。一捆百来斤的柴挑六七公里的山路到镇上卖,换回微薄的粮食,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人,在卖柴的过程中,九指看见有人卖松油块,生意很好,价钱比柴要贵很多倍,于是就打起了松油的主意。

砍松油并不一件容易的事,九指的山林本身就少,松树也不多,很快就砍完,加上没有经验,砍下的松树取了少量的松油块,也没能卖上好价钱,不仅如此,他还砍断了左手食指。

年长的人就说:“年轻人,不是这样砍的,要找有节巴的树,节巴那里的松油最多,也最好卖。”

九指不甘心,伤好后拿着柴刀就上了山,按照长辈的说法寻找松树,没想到,一天下来,砍了不少松树的节巴,劈开一看,果然全是松油。赶集的时候,九指拿着松油块到镇上去卖,比别人的松油多,自然也卖了好价钱,赚取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后来,村里人要买松油块,都到九指家里去,九指不卖高价,还会送邻里几块。

不但九指砍松油,他的孩子们也砍松油,因此没少受邻居们鄙视,毕竟九指家的山林不多,砍完松树后就得到别人家的山林去砍,尽管是不成材的松树,但到了九指手里就变成了钱,谁都眼红。邻居们一度视这种行为是偷盗,也叫了几十年的九指神偷,事实上煤油出现后,九指就没砍松树了,而是到县城做了搬运。

谁也没想到,那个偷伐别人家松树节巴的九指神偷,竟然培养出三个大学生,他的妻子在他搬到县城去的第二年病逝,一个人当爹又当妈,抚养五个孩子长大。九指是个重视邻里感情的人,只是迫于生计去砍松油,当邻里有红白喜事时,他都会放下手里的事回来参加。

九指的孩子们很争气,点着松油,还能考上大学 ,这是多么励志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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