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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有奖征集】创意写作:那一天,我在张家界邂逅______
飞行家
奔跑的大象121
2019年12月6日
“ 追求你想要的,不然生命就没有意义 ”

在三十五道弯,那个矿泉水瓶等了我三十五年。

入弯的时候,我将左腿蹬直、重心压向右侧,车轮的胎噪传到右边崖壁反射回来,嗡嗡作响。完美的转弯,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矿泉水瓶随着山间的清风慢慢滚到了弯道中央,红色的瓶盖旋转着正对着我的眉心,像一颗子弹。我无法躲避,或者也可以说矿泉水瓶无法躲避我,就像我和我三十五年的人生。

车轮压了上去,我飞出了盘山公路的护栏。我在空中旋转着,幽深的峡谷向我急速涌来,一如我心中时常涌起的悲哀与无奈。穿过重重雾气,我也看到了远处的天门洞,它在我的视界中旋转着喷吐雾气,像一道通往天国的大门,我不再悲哀。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我坐在高考考场上,快要交卷了我要涂卡却找不到我的答题卡,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来收卷,竟然是办公室老张。我哀求老张再给我几分钟涂完卡,老张一把夺过我手里的2B铅笔哈哈大笑说,你考个屁啊,快点跟我回去加班。我说,求你了老张,我要改变命运,不想和你一样。老张很生气,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撕心裂肺的疼。

我睁开眼,发现天门洞在远处若隐若现,不再旋转。我躺在谷底,上方的盘山公路像一条飞龙,半截身子隐藏在雾气中,而我的身下压着手腕粗的一截树枝,上面开满鸽子一样的白花。我试着坐起来,但我的后背实在太疼了。

我大声呼救,声音在峡谷间来回飘荡,消失在尽头。疼、累,我闭上眼开始回忆我不长不短的三十五年人生,死了就死了吧,不是经常想着要重来一遍吗?说不定死了就可以重新活一遍了。可想着想着我又不想死了,毕竟我才三十五啊。

这时,从天门洞那边飞过来一个橘红色的小点,慢慢飞近,小点变成了一只橘红色的蝙蝠,当它飘飘然落在我的眼前时却变成了一个人。

老兄,你遇到了麻烦,蝙蝠人说。你一定是死神派来接我的吧?我看着那个模样怪异的家伙伤心地哭了起来。

哈哈,你还挺有想象力,你还早呢,我只是路过,蝙蝠人说。

不可能,人怎么会飞到悬崖下边来,我说。

蝙蝠人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又笑了起来,这是我的翼装,翼装飞行知道吗?我刚刚飞过上边的天门洞,不小心落到你这里了。

哦,想起来了,《变形金刚》电影里那些从飞机上飞下来的人?我问。

是啊,我还参演了呢,蝙蝠人说。一定能赚很多钱吧?我问。

赚钱?蝙蝠人又笑了起来,笑声穿过峡谷,比我的呼救声还要响亮。蝙蝠人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他用手撑着膝盖保持身体平衡说,只有脑袋进了屎的人才会想着干这行赚钱,说着他又大笑起来。

我有些生气,我躺在地上疼得快死了,却有一个人站在我旁边大笑不止。不赚钱那你们为什么干这一行?

听到我的问题,蝙蝠人不笑了,他扒拉开我旁边的杂草坐了下来说,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有了钱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说。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蝙蝠人问完摘了一朵鸽子花用鼻子闻了闻。

嗯,这个,反正有了钱我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了,我说话变得吞吞吐吐,看来我的脑子也摔坏了。

这朵花比你聪明,它不会等到有人来看才会开放。蝙蝠人说着同时把花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不怕死吗,做这样的事有什么意义吗,我问。

怕,但我一想到自己坐在后花园里慢慢变老、慢慢等着死神来把我接走就更怕了。人活着总要做点让自己满意的事吧?

太危险了,不值得,我说。危险?开车也有危险,只有什么都不做才不会有危险,可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你刚才从山顶骑车冲下来很酷,你这样做也不是为了钱吧,蝙蝠人说。

嗯,这倒是,不过我仍然觉得你们是一群疯子,我说。

也许吧,莱特兄弟造飞机的时候大家也说他们疯了,可他们改变了世界,蝙蝠人把鸽子花放在手心吹了起来,鸽子花像一架纸飞机一样飞了出去。

记住,追求你想要的,不然生命就没有意义,蝙蝠人站起来说,不早了,我要走了,对了,这是一瓶伏特加,留给你喝吧,喝醉了就不疼了。

你把我带上去吧,我在这里太难受了,我说。

不,咱俩不一路,你保重。蝙蝠人抖抖翅膀,一眨眼飞出了峡谷。

不知怎的我很伤心,并不是因为蝙蝠人不救我就走了我觉得伤心,而是因为他走了我很伤心。我打开伏特加,手却不听使唤,酒洒了一身,泼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醒了,队长,人醒了!一个穿橘红色衣服的救援队员在我身边大喊,一边手里还拿着消毒棉球给我处理伤口。一个矮壮男子走过来看了看我,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奇怪,去年那个翼装飞行家就是摔死在这个地方,身上落满了一层鸽子花,邪门。

(谨以此文向那些飞行在张家界上空和长眠在地下的翼装飞行家致敬,正是你们向死而生的勇气激励着人类不断前行,你们永远都飞行在人类梦想的星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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