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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你有哪些伤感的爱情故事?
乞求成全的爱情终敌不过天南地北的距离
桃指夭夭
2019年2月16日
“ 人家女孩子嫁到你们家是要过好日子的 ”

过年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亲朋好友走动联络感情的好时光。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泼辣直爽的舅妈老早就在亲友群里广而告之:我儿子过年回家时要带朋友回来啦!

消息公布,亲友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点亮礼炮放了起来。本来亲戚之间添丁进口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再加上带女朋友回家的是表哥,那就更是值得庆祝的大事!

表哥已经三十岁了,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里,因为外公的病,老实本分的舅舅只能靠着在家附近帮人打打零工补贴家用,本来家里就不宽裕,外公的医药费成了那几年压在全家人身上的一块巨石。

从小和爷爷感情浓厚的表哥不声不响的跟着邻居到东莞的一家雨刷厂打工,在流水线上一坐就是五年,五年里他每天都是最早到车间的,也是最晚回宿舍的人,只要加班保准就能看到他的身影。用他自己后来的话说:“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要多赚些钱好给爷爷看病吃药。”

外公熬过了他人生中所有的苦难、欢笑和延绵不绝的病痛,在无数次表哥每月按时寄回来的工资换成一包包沉甸甸的中药或是五颜六色的药片后,还是没能让他那如朽木一般枯萎的身躯起死回生,终于灯枯油尽后撒手人寰。

最终表哥五年的青春和汗水也伴随着外公冰冷的身躯化作了尘土飞扬里无法逆转的时光。

时间只是在水杯晃一晃的瞬间就悄悄地溜出了老远。一眨眼,外公去世三年后,舅舅家才在全家人的努力下偿还完因为外公生病欠下的所有债务。

小表哥的年龄也就倏忽间到了二十八岁。

农村的男孩子到了二十八岁还没有成家就会成为让全家人焦头烂额的头等大事,而表哥不仅没有成家,连女朋友的味儿都没有闻到,急得舅妈到处托人说媒。

可现实的社会也磨炼着人性的现实。舅妈托人给小表哥说媒,别人最先开始打听的就是:你们家是平房还是楼房?

膈应的舅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平房。”舅妈的声音细若蚊蝇,一向直爽大气的她在现实和物质面前终于显现出了脆弱和无助。

“但是我家那小子,人是相当厚道的,也会疼人。”舅妈说起表哥的为人倒是嗓门大了几分。

“现在的女孩子首先看的是你们家的条件,只有条件符合她们的要求了才会想进一步的接触啊!”那个胖嘟嘟的,满脸擦着白面粉的媒婆说得唾沫星子直往外喷。

“要不是他爷爷生了那几年的大病,我们家早就盖上了宽砖大楼。”舅妈依然倔犟地解释着。

“孩子他妈,你们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但是人家女孩子嫁到你们家是要过好日子的,不是听故事求感动的。”媒婆子一脸的阅历通透感,尽现人性本色。

舅妈和舅舅在日复一日的劳作里省吃用,表哥依然在那条每天循环往复上千次的流水线上挥洒着青春和汗水,可银行里的存款任凭他们一家三口如何的口省肚抠依然无法敌过膨胀的物价,就算是建一栋普通的小二层洋楼,连装修怎么也得小三十万。除了房子,还有彩礼,按照现在的行情,没个四五十万,怎么会有姑娘愿意嫁进来呢?

每每看着存折上的那几个数字,舅舅的旱烟管就总会在急速飘闪的一明一灭里扬起又细又长的烟雾,伴随着舅舅烟雾腾起的还有舅舅那沉重的叹息。

“你们不要为我操心了,本地的女孩子咱只怕是娶不起了。”表哥看见苍老的双亲愁眉紧锁,说出了全家人的担忧。

“咱带个外地媳妇回来不也一样嘛!”表哥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纯朴的笑容,仿佛他的这句话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外地媳妇离家那么远,她会死心塌地到咱家么?”舅舅吧嗒的旱烟被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吐着烟圈说出了他的顾虑。

“我相信我看得上的女孩,或者说也看得上我的女孩应该不会只注重物质条件吧。”表哥的这句话说得有些轻,也缺了些底气。

日子总是会在暖衣足食里过得飞快,表哥回家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等到他从车站打电话回来时,舅舅早就已经将杀好的鸡鸭炖得喷香。

和表哥一起回来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孩子,个子不高但人很勤快,到家当天就帮着舅妈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乐得舅舅舅妈整天合不拢嘴。

女孩子说普通话,向来大字不识一个的两位老人,和她交流时总是需要表哥进行同声传译,那几日,家里总是会因为叽哩咕噜的方言、普通话伴着锅碗瓢盆笑出花来。

亲戚们都很喜欢这个大眼睛的云南姑娘,热心的姨妈总是会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以后结了婚就是我们湖南的媳妇了,云南就是你的娘家啦!”说得大眼睛脸上红扑扑地直将头往表哥怀里钻。

“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向来心直口快的小姨又发动了真情询问。

“这个就看友明的吧。”大眼睛倒是大方,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两只漂亮的眼睛一直傻傻地盯着表哥。

“还没有怎么想好,但最迟就订在国庆吧。”表哥的担当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将来他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正月初八是表哥和大眼睛返厂的日子,姨妈、小姨和我妈她们等载着表哥和大眼睛离开的公共汽车看不到影子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筹划起来要如何让这个唯一的娘家侄儿婚礼办得风光体面。

特别是刚刚听舅妈悄悄地附在她们的耳边说,大眼睛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表哥的孩子,她们就明白表哥可期的婚礼近在咫尺了。

“无论怎样要请个婚庆公司,现在都流行这个。”小姨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力争将婚礼与时尚接轨。

“所有的亲戚请来要大摆三天宴席!”向来讲究体面和尊崇的姨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沟壑丛生的脸上笑得散开了花。

看她们俩的神情,表哥结婚是比她们自己做婆婆还要神圣的事情。

有时候幸福来的时候会轻轻地敲一敲门,但有些忑忐和反转也会突然而至的让人措手不及。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几个月后的那场隆重的婚礼里时,表哥的一个电话让所有的期待和祝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苍白。

电话里嘶哑的嗓音告诉了所有人一个无法相信的事实:大眼睛女孩已经和表哥彻底的分手,即使肚子里已经有了表哥的孩子,即使时至今日两颗年轻的心依然紧紧地牵挂彼些,但终究他们的爱情败给了遥远的天南地北。

女孩的母亲在知道了女孩和表哥的事情后,匆匆从坐车从云南赶到了深圳,用女孩父亲重病的消息骗她回了云南,即使生性高傲的表哥和女孩一起给女孩的母亲下跪,乞求成全他们的爱情。那个满口云南方言的女人依然没有被面前两个屈膝下跪的年轻人打动,爱女如命的决心让他们之间的爱情在女孩一步三回头的生离死别里分开,山长水远的距离也从此让两个年轻人失去了联系。

听说女孩一下车就被母亲拖到医院将孩子生生地打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将她牢牢地关在家里,直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和他的母亲上门提亲,而国庆节就是女孩和那个云南籍男孩的婚期。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孩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给表哥打过的唯一的一次电话里说的,这个冰冷的事实让表哥在六月的深圳如坠冰窖,浑身抖个不停。

舅舅舅妈也只能在表哥每月打过来问候身体是否安好的简单的询问里小心翼翼地感受表哥的情绪,生怕触到他的痛处。

如今,当年爱的深沉的表哥依然孓然一身,但我依然相信不远的将来,总会有一份不畏天南地北的爱情慰藉憨厚老实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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