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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小城故事大赛获奖名单】这些生活在小城的青年,有坚持,敢梦想
在他乡:发小那难以吞咽的生活
奔跑的大象121
2019年9月19日
“ 这一下他又欠银行几百万了 ”

酒桌上,强子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细支南京牌香烟冒着青色的烟气,长长的烟灰盖住了暗红的烟头,他已经半天没抽一口了,强子用大拇指在过滤嘴上轻轻一点,一大截烟灰坠入白色瓷质烟灰缸。

“我现在好多了,前段时间我吃东西突然出现了吞咽困难,东西在嘴里嚼半天就是不会往下咽。”

酒桌上的强子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香烟一支接一支,有时只是点着并不放在嘴里抽,任凭烟灰变长掉落。

“怎么了?吃饭不会咽,你这是中哪门子邪了?”我和另外两个哥们很是吃惊。

“不清楚,刚出现这种现象时我也吓得不行,去大医院检查了一个遍,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也去看中医了,说我是神经失调,与焦虑和压力什么的有关,后来还去庙里拜了拜,现在多少能吃点了,不过就是咽东西的时候还是有点费劲。”

酒桌上我们一起吃饭的四人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只要强子从苏州回来,我们就会在一起聚一聚。强子大学学的计算机,毕业后进入IT业,几经辗转在苏州安了家,强子工作后一直都是我们羡慕的对象,我们赚2000时,强子能赚6000,我们赚4000时,强子月入过万,上次回来,强子作为一个研发小组的组长都能拿年薪了。

可眼前这个消瘦的强子,这个夹一筷子菜要在嘴里嚼半天的强子让我对他的生活又有了完全不同的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焦虑和压力才会让一个年轻人对任何食物都难以下咽呢?强子是个内敛的人,从小他内心的情感就极少会在他的脸上流露,从他的表情上我读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次回家你怎么呆这么长时间?单位那边好请假吗?”

“其实我压根就没请假,来之前我也好久不去公司了。”

“辞职了吗?”

“没有,公司不景气,我想跳槽,我想等着他们辞退我,这样我可以多领几万。”我没有听太懂,也不好细问这么耗下去怎么会多给钱,只是问强子下一步想干什么。

“再找下家吧,反正我在这行活有的是……”

隔行如隔山,我们接下来对于强子在苏州的工作也没有再聊,闲聊一晚,说来说去无非是忆往昔岁月如梭,奈何转眼到中年。

去年,强子有了二胎,我们不断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家摆喜酒,可强子一直没说,后来我突然接到强子的电话,他问的问题颇让我吃惊。

“咱老家那边教师什么的事业单位好考吗?”

“你想回老家工作?”

“嗯……有这个想法,我这个计算机专业是不是能考个计算机老师?我盘算着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回老家买一套房子手里至少还能剩点钱,关键是孩子在这边上学不好办……”

“那你得有教师资格证才行,还得参加教师招聘考试。”

“哦,还挺麻烦”

“况且,等你考出证来估计年龄也要超了。”我没有对强子说考试竞争的激烈,只是说了年龄这一无法逾越的鸿沟,强子已经34了,而教师招考的年龄上限一般是在35.

强子接下来给我说他搜了搜老家他从事的相关行业,结果令人寒心,几乎没有。他也给几家与他的工作稍有点关系的公司投了简历,要不没有回音,要不待遇低得吓人。

电话这边的我只好给他加油打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去年夏天去南京学习,回来的时候我去了趟苏州找强子。强子在家搞起了自媒体,在头条上写文章、发视频,至于他的本职工作,他说可以在家办公,很少去公司。强子还是很瘦,他怀里的小儿子胖乎乎的脸蛋让我想起了儿时的强子,如今判若两人。

走的时候,强子母亲送我刚出家门,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说,在这个语言不通的南方城市生活太不习惯了,最难捱的就是孤独,看到回老家的人她心里就难受。强子面色凝重,不发一言,我转过头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几天,强子给我说为了能让儿子上学他要置换一处房产。他发给我几个学区房信息,价位全在千万左右,我认真看了看面积,不过是120平米左右的普通房子,并不是别墅。

强子最终还是置换了房产,他说,这一下他又欠银行几百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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