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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旅游故事打卡】敦煌,一辈子总要去一次
敦煌行记之二:夜探莫高窟
夏天飞鸟
2019年10月30日
“ 陶醉在深邃的夜空里,像刚完成一趟时空旅行 ”

想要玩的好,玩的到位,准备工作一定得做足。匆匆定下去敦煌,买好机票酒店再去看门票,傻眼了:买不到莫高窟的票。

莫高窟虽有几百石窟,但开放参观的仅几十个,这些洞窟分普通和特殊两类,“特窟”比“普窟”更漂亮、保存更好一些。要参观呢有4种门票,A票随机看8个普窟,B票4个,这两个都需要提前预约,C票只能看看数字电影,是一般旅行团的选择。还有第四种,特窟票。8月是莫高窟旺季中的旺季,A票和特窟提前一个月就卖完了。

看着预约网站上一溜灰色的日期,我觉得非常不甘心。大老远跑一趟,只能草草走过场吗?不,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过去自由行的经历中,也不乏这种买不到票的意外。比如某年去京都,因为犹豫要不要体验和服而错过了几家店的预约,临到出发,我不知道打哪来的决心,自己从日文网站上搜和服店。还真让我找到一家人少又实在的店,顺利约上了。后来类似的状况又经历几次,都化险为夷。原来旅行的信息千头万绪,一个简单的攻略往往只会告诉你最畅销的几个选择,还有大量的好资源是需要你去仔细发现的,拿出挖地三尺的决心,往往都能解决问题。

拿出我当年做小编的看家本领,电脑手机一顿搜啊,果然挖到一个宝—— “夜游莫高窟”。这是和敦煌莫高研究院一起开办的旅游项目,相当于VIP小团,每天下午6点莫高窟关门后才进去,因为人少,可以悠闲地参观一个半小时,仔细欣赏10个洞窟,其中包括2个特窟,还有研究院老专家的讲解。虽然价钱贵一截,但想想大几千的机票酒店都花出去,就为看莫高窟,又怎么会舍不得门票钱呢?

小柔同意我的决定,于是闭着眼睛交了钱,到了下午阳光稍稍温和一点的时间,终于可以出发去莫高窟了。

虽说是夜游,但这里的下午六点半仍然艳阳高照,放在北京,也就不到四点的样子吧。莫高窟开凿在一座岩壁上,门口如今已经做成了绿化带,一条河盘踞于前,也算是依山傍水了。不过天气干燥,河水早已不见其踪,只留下河床上纵横的沟壑。大批的游客已经散去,景区里唯一的一条道路显得非常宽敞。但想想每天接待1万余人,这窄窄一条路是何等程度的拥挤。

莫高窟盛名在外,想象中总觉得是如何高大雄伟,加上电视里总爱用航拍俯拍大全景,让我以为是和龙门石窟乐山大佛那样的宏伟阵势。现在站在它面前,才明白这不是那种从气势上压迫的美,而是精巧细腻的美,像妆容精致的少女。精巧细腻到了极致,也难怪日本人会对它爱到痴迷。

跟着讲解员参观10个洞窟,其中2个特窟,8个普窟。特窟普窟,最大的区别就是看雕塑,非常有意思,只要看雕塑就能知道是哪个档次。原来莫高窟的雕塑多数是魏晋和唐朝所建,从造型到色彩都优雅协调,有些类似现在流行的“莫兰迪色”。但到了清代,当地的土豪们为了修功德,出钱维修佛像,却又不知道怎么修,便用些明度极高的大红大蓝重新刷了遍漆,佛像原本的肤色,也愣是给刷成石灰墙一样的白,末了,不忘给每个佛像镶一对儿琉璃眼珠子。我寻思,大约土豪们是乾隆时期来的吧,不然为什么会有如此毁灭性的审美。

总之,被清朝土豪们装修过的洞窟,基本上都“贬”为庶人,成了普窟,只有免于荼毒的几间被奉为特窟。不幸中的万幸是,土豪们只图功德,所以只修佛像,不曾染指壁画,所以普窟的壁画仍然大有可观。

特窟排到了45号和217号,运气不错,因为45窟可说是特窟中的特窟,敦煌最有代表性的佛像之一就在此。45窟的一组塑像共七个人物,最美在那左右两尊菩萨,体态婀娜,深情微妙。最绝的是,那衣裙垂感极佳,纹理细腻,好像不是什么石头泥巴糊成的,真真是丝绸织锦一般。朱砂和石绿色的壁画环绕四周,将这本应是佛教礼堂的洞窟,描绘成立体的世俗画卷。

不错,莫高窟便是活着的盛唐。

佛教自西晋传入中国,起初还保留着印度神话中神明的样子:大眼、高鼻,男性孔武有力。到了唐代,佛教中的诸多形象才完成女性化的过程,也才有了今天我们见到的菩萨和飞天——要知道,印度佛教中飞天可都是肌肉男啊!——正因为如此,莫高窟才显得与众不同,从魏晋开凿历经一千年的建造,莫高窟见证了佛教本土化的变迁,从这里开始,神佛长着世俗凡人的面孔,穿着唐代司空见惯的服装。当艺术不再为宗教所独享,而是将神描绘为人时,在西方称之为“文艺复兴”,莫高窟的雕塑与壁画,也可说是东方的文艺复兴了吧。

特窟以外,普窟也有许多精彩。比如小时候都看过的动画片《九色鹿》,就来自于275窟的壁画。如今壁画已经被保护起来,不能近观,但在洞窟入口处有一副复原作品,是最早一批莫高窟的保护人员按原样复制的,精细到了连墙壁的裂痕和氧化的颜色都逼真的程度,令人赞叹。

参观结束,离开时候工作人员还在陆续打扫洞窟。只见他们从窟里提出一桶桶水来倒掉,我觉得好奇,便问讲解员。

“这是在给洞窟排湿,每天每个洞窟能排出大几桶水。这些水,都是白天游客们呼出的二氧化碳。” 

莫高窟历经千年,遭受的战乱、盗窃和毁坏已经够多了,但这些都比不上氧化带来的破坏。壁画和雕塑都害怕潮湿的水汽,也害怕光照,因此避光是其一,减少人呼吸带来的二氧化碳是其二。洞窟内是不开灯的,只能靠讲解员打手电筒来照明,这也是保护石窟的一个方式。

莫高窟的惊艳还有很多,每一个洞窟,在打开门的一霎那,都仿佛进入了一个华丽的异想世界,关于佛,关于唐朝,关于西域和丝路。回酒店的路上,夜幕降临,大漠夕阳和戈壁星空依次展现在眼前,如梦如幻。

“今天真是超值的一天!”小柔和我,都不由得发出感慨。

我们最终陶醉在深邃的夜空里,就像刚刚完成一趟时空旅行。

(洞窟内不能拍照,这张是敦煌博物馆的45窟复原作,1:1复制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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