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苟子刑满释放回到家里，村里人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似的。他一气之下便背井离乡外出打工去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二苟子在南方城市里闯荡了十多年后，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他决定回村里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办了，另外再为村里办些其它实事。可他回来后，村里人见他“涛声依旧”，便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村里的刘寡妇却探到了风声，她抢先找到二苟子说媒来了:“他二叔，我给你说个媒,欢迎啵?”

“哎呀，嫂子，请还请不来呢。”

刘寡妇一儿一女，男人死得早，现在娘儿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前不久，一对儿女又考上了大学，学费不知到哪里去找 。现在听说二苟子想成家，要是他有意的话，自己跟着他，下半辈子也可以相依相伴，儿女的学费也有人分担。但她又怕二苟子有钱看不上自己，因此，支支吾吾左右为难，二苟子见状，探问:“嫂子，你吞吐吐有啥不好说的呢?”

“他二叔，我怕你不喜欢，说出来了不好意思，更怕下不了台呢”刘寡妇说。

二苟子问:“这有什么下不了台的呢?”

“女方同意了，就怕你不同意呢。”

“她是谁呀？我认识吗？”

“肯定认识呀。”

二苟子说:“那过两天你带她来见见面可以吗?”

“她有两个孩子需要负担，不知你同意不？”刘寡妇红着脸等着回答。

二苟子说:“像我这种人有今天，全靠现在政策好，我想成个家，图的是能为我洗衣做饭,老年有个依靠，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刘寡妇乐呵呵呵离开了二苟子的家。

刘寡妇一走,二苟子心里琢磨，到底是谁喜欢上自己了呢?他左思右想也没个底。刘寡妇刚走不久，她的女儿晓娟突然闯了进来。

“晓娟，有什么事吗?”二苟子有些吃惊。晓娟突然跪在二苟子跟前说:“二叔，你娶了我吧。”

“你没病吧？”二苟子赶紧扶起晓娟。晓娟还没开口，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有什么事慢慢说吧。”二苟子让晓娟坐在沙发上，晓娟擦干眼泪:“我和弟弟都考上了大学，可家里就我妈一个人支撑，拿不出这么多学费，为了弟弟的前程，我愿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你这是开国际玩笑！你要陷我不义吗？”二苟子憋红了脸严肃地说。

“二叔，我是真心的，为了弟弟，我愿意！”晓娟又流下泪水。二苟子沉默了许久，说:“娟子，你的家庭我很清楚，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但要我娶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而你们姐弟考上了大学，交不上学费，这个我可以考虑资助你们。”

二苟子又沉思了一阵，说:“我有言在先，你们大学毕业后，有了工作，要把钱还给我。”

晓娟当即跪在地上向二苟子叩谢。二苟子扶起晓娟:“你回去吧，别让你妈为学费的事奔波了。”

“二叔，你是我的恩人，我等着你娶我。”晓娟说完一阵风似地走了。

刘寡妇家一对儿女考上大学，这是村里破天荒的事。可是对于一个处在温饱边缘的农村寡妇来说，支撑两个孩子读完大学，确实是难以想象的事。刘寡妇为了儿女的学费挖空心思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恳求女儿放弃，让儿子去读。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向女儿开口。她正要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女儿商量这事时，晓娟却抢先告诉她学费已经解决了。刘寡妇心里一惊，问:“是哪个大恩人帮助解决的？”

晓娟向母亲解释说:“妈,我自己做主的，大学毕业后我就和他结婚。”

“你跟谁结婚？”母亲惊问。

“我和张二苟。”

“你是疯了！"母亲怒斥女儿。晓娟却不让步:“我的事情我做主！”

这时，张二苟正朝她们家走来，刘寡妇匆匆迎了上去，对着张二苟就是两记耳光，晓娟赶紧护在张二苟身旁，斥责母亲:“你凭什么打人，二叔，我们走！”晓娟拉着张二苟的手就要走，母亲差点气昏过去。

张二苟把她扶到床上，好一阵子，刘寡妇透过气来，流泪说:“张二苟,你这是乘人之危，为富不仁呀！你还让我怎么活呀！?……”

“嫂子，我张二苟是坐过牢的人，我来向你求婚都怕你嫌弃呢！”

刘寡妇听了，从床上坐起来:“你没骗我？晓娟跟你的事你没答应？”

晓娟站在旁边擦着眼泪。张二苟对晓娟说:“听我的话,上了大学好好读书，我现在是来向你妈求婚的，我不管你妈答不答应，我都会资助你们姐弟读完大学的，这就是我要来向你们表明意思。”

刘寡妇听了，羞红着脸说:“我去为你做媒，其实说的就是我自己。”接着心疼地抚摸着二苟子的脸，问:“还在疼吗？”

二苟子笑嘻嘻说:“打的是我脸，疼的是你心。”

作者简介:李民保，湖南省嘉禾县人，爱好文学，曾出版小说集《野山野水野情》《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戏剧集《山里凤凰》，诗集《神农之旅》，长篇小说《罗四姐千里对歌刘三姐》，系湖南省作家协会、湖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县作协副主席，村党支部书记，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