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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系列故事】我的父亲母亲
离开的那一天我心如止水
粤夜屠夫
2018年9月19日
“ 天永远没有再亮,我心如止水。 ”

       如果明天我去世了,请不要告诉我的孩子们,因为我能理解他们的内心……

      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同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四十几年前本打算在陕西的山沟里和老婆一起安心生活一辈子的我,却在1978年意外的走进了泉城的大学校园。于是,激动的我和老婆携三岁的儿子一起走进了这个美丽的省会城市,并在这里继续生儿育女,在大学校园里有儿有女、儿孙满堂的生活了一辈子。

      老家很多人羡慕我一辈子衣食无忧、膝下承欢的幸福的生活,甚至多年来一直把我的生活当成教育下一代的样板。而我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每次回家乡,也总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说辞不断的勉励孩子们努力学习,通过读书来摆脱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多年以来,我们村的确走出了不少大学生。村里的老人们茶余饭后闲聊时,总习惯性的把这些“成绩”归在我头上,以致我退休后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时,眯着眼睛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对家乡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但是,凡事都有两面。光鲜的背后的痛苦,又有几人知晓?

      自从1990年左右,我便患上了高血压和腰椎增生和肩周炎三种疾病。虽然当时还可以继续教学工作,但是每天的疼痛也许只有患病的才能体会。但是,习惯了三尺讲台之间,看着一张张求知的面孔,又不忍心离开工作了大半辈子的校园。所以,身体所有的苦痛,只能在下班之后让老婆帮忙来缓解。老婆很贤惠,但是由于一直从事学校后勤工作,其工作强度比我更强,下班之后实际上她比我更劳累。但是,由于身体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她多年来一直主动学习一些医疗保健知识,帮我缓解身体的痛苦。

      多年来,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其实并不是身体的疾病。而是自己的骨肉。

      儿子出生在陕西的山沟里。当时乡下没有什么营养品,加上医疗条件差,所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后来因为一次高烧没能及时治疗,造成智商方面有点缺陷。虽然后来到了泉城,我们找了多处好的医院专家,但最后仍然存在一些遗憾。长大后高考参加了两次,最后也只考上了本地的一家专科学校。本以为可以捧上铁饭碗,可是天不遂人愿,大学毕业时刚好赶上国家取消大学分配制。所以,儿子找工作,是在同学的帮忙下才算找了一家比较偏离市中心的企业。

      最让我们公婆欣慰的是,女儿生的自小聪明伶俐。在我们夫妻的教导下,非常顺利的考上了我们国家最好的大学之一——北京大学。毕业后,因为惦记父母和哥哥的状况,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主动回到了泉城。在一家国企工作五年后便果断辞职,自己开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自己买房买车的同时,还帮哥哥在其工作公司的旁边小区购置了一套三房的住宅。

      我们退休的时候,儿子女儿都算是成家立业了,并且都有了自己的的孩子。孩子们经常热热闹闹的过来看望一下我们这一对老人,成了我们人生最大的享受,而且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因为,这样的日子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后来我明白了,孙子外孙开始上学并开始参加各种培训班了,他们的生活过的非常的忙碌。所以,从一开始每周过来探望一次到后来一个月过来探望一次,从一周无数个电话后来一个月一两次电话,我们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

      女儿有钱,她每次打电话都会抱怨,抱怨我们这两个老人不舍得花钱。每次她都催我们去旅游,甚至安排的出国的机票,但是最后还是被我和老伴拒绝了。因为,我觉得,虽然我非常理解她的一片孝心,电脑上她不会真正明白我的内心真实的想法……

      2017年,丁酉鸡年。我和当年大学的同学在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相聚一堂。大家互相寒暄,叙旧诉衷肠。感慨岁月无情,时光逝去的太快。说起生活,我们晚年衣食无忧,最后却一个个泪眼婆娑。

      2018年,戊戌狗年。自从春节后,几个月过去了我没有收到孩子们的电话。我在等待,等待上帝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穿梭一次,但不是回到年轻的时候。我希望我能穿梭到更遥远的古代,那里有一片一片的村庄,有鸡鸣狗吠,有一排一排的小屋。那里的人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饿着肚子为生活而奔忙,但是我不怕,我喜欢那种饿肚子的乡村生活。

      我身体疾病的痛苦已经远非老伴能帮我缓解,我跟老伴讲:“如果我去世了,请你尽量不要告诉孩子们……”老伴说:“放心吧,我会随你而去的!”

      2018年8月8日,天永远没有再亮,我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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