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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钓,钓上来的不光鱼
九哥那个九
2019年5月21日
“ 鱼贪我的饵,我贪的又是什么? ”

小城向西四五里,有一片不小的野树林,夏看浓绿如墨,冬看灰苍似烟,夏有蝉嘶虫鸣,到了冬天,光秃秃的枝桠间便只露出灰老鸹搭建的粗糙的巢。

树林不远处,有一方野塘,远看白亮亮一片,耀人的眼,走近细瞧,虽为死水却极清澈,野生蒲苇散漫在水里,软软的水草摇曳绿色的波纹……

天蓝如野湖,湖蓝如青天。

柔柔的风,暖暖的阳,这样的秋日于我而言,最适合觅一处草绒铺就的毡地,懒散散地斜躺着,看天上飞过的鸟,听耳边滑过的风。

野塘边,歪歪斜斜的长着几棵老榆树,由这几棵老榆树,我知道这野塘存在的岁月已委实不短。老榆树已很罕见,因为它生长周期太长,不容易换现钱,人们哪有耐心陪着它慢悠悠成长,所以那挂着一串串肥嘟嘟鲜亮亮榆钱儿的老榆树便只能长在我童年的岁月里,我真担心哪一天,关于榆钱儿的所有记忆也会随着一代人的消失而消失,就像村头打牌晒太阳的老孙老杨和老李,前些日子还好端端地打牌逗乐呢,不几天的日子,老孙走了,老杨走了,老李坐在马扎上孤零零地向着天空发呆,呆了没几天,老李也走了。每天的斜阳烧着晚霞的时候,空中依然会有鸟儿飞过,野外的羊群依然会咩咩地叫唤着回到自己的圈里,没有人会提起曾在村头打牌的老孙老杨和老李,就像没有人记起去年曾在某处见过的麻雀或蚂蚁……

塘是自然形成的低洼地,全无半点人为痕迹,塘沿土石交杂,坡势很缓,杂花并野草灌木围着塘沿丛生,乱石嶙峋裸露于杂草间。老友领着我披开野草,一步步走近野塘,脚下细叶腐土,踩上去软绵绵的,似乎草叶那细碎的窸窣声从脚底传到心里,整个人一下子松弛下来,一种莫名的喜悦泛上心头。

老友古道热肠,性格耿介,满肚皮不合时宜,油腻中生存却偏想清淡,自然免不了时时碰壁,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性情渐渐淡去了许多火气,除了喝酒,迷上了钓鱼。而我天生懒散,乐静怕烦,生活琐屑向来是避之不及,终日沉于文字里呆想。我们两人的关系就像那锅文火慢炖了几十年的狗肉汤子,各种滋味早就混在了一起,因此,虽然我理解不了他的钓,他看不惯我的呆,但空闲的日子总不经意地混在一起。

就像今天,他寻好了下钓的地点,支好了座位,甩下钓钩,然后惬意地把身子斜放在马扎的靠背上,静静地看水中红色的浮子。我呢,在他不远的草窝,把身子完全散开,头枕着双手,嘴里嚼着秋草的枯枝,呆呆地望着蓝色的天空。

天空并不空,时有细小的尘埃闪着阳光的色彩,时有一只两只的飞鸟,掠成一道灰色的影,时有微微的风卷起碎碎的叶,袅娜飞腾。

塘边时有喜悦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谁的钓钩在水面上摇摆,或大或小的银白色鱼儿在钓钩上扑腾,水花迸溅着阳光的颜色。

老友的浮子却淡定得很,浮在水面一动不动,老友斜望了人家一眼,坐正身子,入定的僧一般,把目光定格在水面上,似乎向野塘发出了质询。

水静静的,没有回应。

老友静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附近的钓竿却一次次拉起,摘下欢快的鱼,伴着钓者的惊喜,又一次甩入水里。

老友偶尔左瞧一眼,右瞧一眼,瞧一瞧水中的浮子,又把身子斜拉向马扎的靠背,望天,望水,偷偷得长舒一口气。

“不好受吧,伙计,坐不住了吧?”我坏坏地笑问。

“怎么了?”他倒反问我一句。

“醉死不认那壶酒钱么,守了大半天,钓了个空。”

老友嘿嘿傻笑,摇了摇头:“要说我高兴,那肯定是瞎扯,哪个钓鱼的不想着自己的竿上鱼?”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这钓徒的境界太低,看过余秋雨的文章吗,人家说遇到过一位假日钓鱼的人,一整天鱼篓空空,却依然一路欢歌,说什么鱼不咬钩是它们的事,自己却钓上了一整天的快乐!”我一直想不明白钓鱼到底有什么快乐,找个机会就想揶揄他。

“扯淡,典型文人的扯淡!”老友撇了撇嘴,满是轻蔑和不屑,“文人最让人讨厌的地方是什么?就是装,明明内心里满是欲望,却非要装出圣人模样!钓了一天结果两手空空,还什么一路欢歌,除了瞎编就一定是扯淡!”

“在钓不在鱼,你懂啥?”我忍不住回击他。

老友生气扭头,终又忍不住冒出一句:“哪个钓鱼的不是为了鱼?钓上来钓不上来是另一回事,可你不能打肿脸充胖说什么钓不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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