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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你还记得你写过的信吗
那张泛黄的纸,是曾经爱过的证明
夏天飞鸟
2019年10月16日
“ 天啊!我发现了爹妈的情书 ”

小时候,父母的关系在我眼中是个谜。

他们分房而睡,以“哎”称呼彼此,会吵架会冷战,唯独在对付我的时候统一战线。是的,也就是在批评教育我时,他俩能达到空前的妇唱夫随。故事里都讲,孩子是爱的结晶,我看看自己,只觉得难以想象。

有一次爹妈又在冷战,我一个人无趣极了,就钻到壁橱里翻箱倒柜去。家里的壁橱很大很大,堆满了老旧的木箱,还有一捆捆用绳子扎好的书。妈妈说都是过去搬家搬过来,没时间整理的东西。壁橱没有装门,只是简单拉了一块花布帘子,掀开帘子钻进去,爬上那些箱子和书堆,是我喜欢玩的游戏。若是平时,爸爸一定赶我下来,但今天没人管我了。

我坐了会儿,被一本书的封面吸引,便动手解开捆绳。一摞书哗啦啦都散掉了,在腾起的尘土间,飞出一张发黄的纸来。我以为是书页掉了,仔细一看,原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开头的称呼是“红”,结尾的落款是“强”—— 天啊!我发现了爹妈的情书!?

确实是爸爸的字。他的字相当好看,用钢笔写,笔锋苍劲有力,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的。爸爸常以一手好字自夸,顺便贬损下妈妈的字是“鸡爪刨土”。信的内容早已记不清,只记得我那时已经快10岁,看下来竟觉得有些肉麻。信纸翻过来,背面有一副铅笔速写人像,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的全身坐像,不用说,就是我妈了。妈妈年轻时,是那个年代少有的丰腴体型,一排姑娘合影,只有她的两条腿能撑得起宽大的裤管。画中她单手托腮,斜靠着椅背,相当放松的样子,似乎是在窗边眺望,又像是回头在和谁说着话。此情此景,这作画的人是在用一双怎样的眼睛看着她呢?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只有10岁的我,也被这张画震惊了。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父母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份连接。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却没有人在看。爸爸在厨房里,关着门抽烟——他这一点倒是非常好,只要抽烟就去厨房。妈妈在我的房间里整理衣橱,我走过去,把那泛黄的信伸到她面前。

“你看这是谁画的啊?”我假装看不懂“我在壁橱里找到的。”

妈妈瞅了眼,打结的眉头登时就舒展了。她笑起来,带着七分遮掩三分尴尬,“去问你爹去!”

我爹看了,把烟一掐:“画这么好的肯定是我咯。”

他们的脸上,先后略过许久未见的柔光,那是今后许多年里我都不曾忘记的。尽管在他们看来,今日的鸡肋婚姻和当年画中柔情似水的线条相比,似是五味杂陈,但那时的我却很是憧憬。毕竟那些年,电视上最火的广告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至少拥有过啊!我甚至非常羡慕妈妈,能够收到这样一张画像。

许多年过去后,我真的确实收到了,来自一个画画的男孩,他也写一手漂亮的字。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我见他在素描本上非常细心地,用三种不同的褐色来还原我天生的栗色头发,然后大大方方在留白处落上自己的名字,过了几日,又夹在信里送给我。我被这一招戳中了软肋,差点就哭了出来……

再过去很多年,与他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已随风而逝。他还曾画给我许多画,用手写板,存在旧电脑硬盘里,存在msn空间里,如今一样都不复存在。唯独那张从素描本上撕下来的画——我收到的第一张画像,至今还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柜里。今年搬家时,我特意再看一眼,不过十二三年而已,竟也有些泛黄了。

那纯白的、光洁的底色,像那时候简单又拙劣的感情,都被时光抽走了吧。留下的浅浅的姜黄色,是一笔柔软的印记,偶尔提醒着我们:不管当下如何,也曾经收到过这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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