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队友叫阿正,高度近视,却一直没有配眼镜。他常常虚虚着两眼,在球场上疯跑,像只没头的苍蝇。
他眼神不好,不仅踢球方向不准,力道也掌握不好,对距离和时机的判断常常失误。
由此,他常常殃及无辜,特别是我,没少为此吃苦头。
光是眼镜,我就搭上了两副。
第一副眼镜被毁,是他把球踢到了替补席,而我当时正坐在替补席上换衣服。
当我的余光瞥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左侧急速飞来时,我已无法做出躲避的反应。
我听到了嘎巴一声,随后开始了耳鸣,我被砸懵了。
当长长的耳鸣终于渐渐消失,我才发现那花了大几百块的黑框镜架被砸成了两截,散落在地上。可怜的眼镜才入手没几天。
“老大,对不起。我没看清替补席有人,拿它当球门踢了......”
哎,这是什么眼神儿啊,大活人都看不到。
第二副眼镜被毁,是一次在球场边热身的时候。
当时我戴着眼镜做拉伸,一只足球滚到距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已经有一条人影,以九点半方向急奔而至,迎上一脚。
球如炮弹出膛,应声离地而起,重重地闷在我的脸上,又准又狠。当时的感觉,如同被一块厚厚的铁板拍在脸上。我险些栽倒。
等我眼前的星星渐渐散去,发现眼镜已碎成了好几块。这是匪夷所思的一脚,竟然踢歪了60度。
这两次教训,让我对眼神儿不好的阿正产生了隐忧:踢球太愣,难免伤人或伤己。
果然,后来这个隐忧,兑现了一次球场大战。
那是一年一度的“网络杯”联赛。
做为队长,我带领着互联网老牌公司球队,已经实现了重要历史突破:
首次在小组赛里获胜2场,以前是小组赛基本不胜。
另一个历史突破,是赛场群殴事件。
比赛对手是阿浪网,就是在推特140个字的基础上配上一张图,然后就在美国上市的阿浪网。球场上的实力,也远胜我们。
场面一边倒,几乎成了阿浪网的射门表演。阿正做为本方守门员,表现十分勇猛,和所有弱队守门员一样,每次扑救都如上刀山一般的凶险和悲壮。
对方的前锋被他屡次扑掉“刀山”球后,很是恼火,他没想到阿正这么愣,什么球都敢扑。于是动作开始加大,导致双方的队员之间碰撞、口角,时有发生。
我知道阿正的勇猛,蕴藏着看不清的危险。
尽管阿正眼神不好,但裁判眼神总该是好的吧。
于是我跑向裁判,并建议裁判的尺度严格一些,控制场上的火药味。
“我需要你提醒我吗?”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副权威不容挑战的态度。
裁判的不作为,助长了阿浪网前锋的气焰,在球已被倒地的阿正抱在怀里的情况下,依然出脚去踢,一连两次。
裁判并没有给与警告。
队友们以呵斥对方表达着不满。在我看来,已经不是比赛这么简单了,这上升到了人身安全、比赛公平、团队尊严的问题。
“这么明显的犯规你看不见啊?”我大声地质问裁判,裁判视若罔闻,转脸跑开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故意带球吸引对方的前锋,引到临近,故意先让他出脚踢球,我以慢出脚的方式,照他腿上就是一脚。而我则在踢到他之后,自行倒地。
我认为这个表演,可以骗过全场,唯独给对方前锋一个闷亏、一次教训。
就在我得手倒地后,对方前锋的后腰上又挨了我方后卫的一个大力蹬脚,伴随着我方后位的那声“卧槽”,对方前锋如卧槽马一般屈膝倒地,摔了个嘴啃地。
随即,全场混乱,双方多人瞬间拥在一起,有互殴的,有拉架的。
裁判尖利的口哨立刻响起,急促且刺耳。他边跑向群殴地点,双手搬开人群。
等我爬起来,双方几个群殴主力,已经被各自的队友分开。
裁判开始出示红黄牌,相继将双方各一名队员判罚出场。
“怎么回事?怎么掏红牌了?”发问的是阿正,虚虚着双眼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
我见对方前锋躲在一边不吭气,于是再次上前提醒裁判,要求裁判给与对方前锋处罚:“所有的祸,都是他惹的,他至少踢我们守门员两次!”
“你是裁判还是我是裁判?”这家伙翻着白眼,拉着怪强调,依然那么官僚。
“早就提醒你判严些,要不能这样吗?”我指着双方被罚下并且还在相互对骂的两个队员。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场球已经难以继续的时候,裁判忽然对我亮出红牌:“你刚才假摔。”
卧槽!这次他倒是看见了。
“不踢了。”我方队员见裁判对我出示红牌,纷纷表态,并陆续走到场外。
阿浪网的队员也随后陆续走向场外。
阿正此时虚虚着双眼,从后面追上来,对正向场边走的队友们不解地问:“不踢啦?怎么不踢啦?”
没有人回答他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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