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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今年春节你回家了吗?
除夕夜,父亲成了偷肉贼
静悄悄的_夏天
2019年2月8日
“ 说俺叔是专吃窝边草的兔子…… ”

在我们北方,靠近年关的这段时间,是比较紧的一段时间,这个“紧”是指要看好家,看好自己的财物,因为小偷会在腊月的各种场合出动。

一般的小偷,到了年二十七八,不管收获如何,就收手不干了,因为他家也是要忙年、过年的。可哪行哪业,都有比较拼的人,十分“敬业”。有一个小偷,就年三十了还没住工。

那年大年初一早上,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忙活着放鞭炮、烧纸、吃饺子,然后互相拜年。

那时候过年,那可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除夕夜吃了大鱼大肉后幸福的笑容,过了一夜还挂在脸上。

父亲也不例外。

我们吃过早饭刚要出门拜年呢,这时候,邻居大富寒着脸走进了我家的大门。

看着他脸色不好,父亲问:“你怎么大过年的不高兴呢?”

“唉,别提了,小爷爷,昨天夜里我家进贼了,把我过年煮的一盆肉端走了!这可怎么办?吃啥?来客人用啥招待?,我就是今年买的肉多,哎……”

大富虽然五十多岁,长我父亲很多,但辈分小,按庄乡叫我父亲爷爷,由于我父亲是家中老小,故叫小爷爷。从我父亲小时候他就这样叫了,改不过来啦!

我们两家世代为邻,关系甚好。

只见大富新衣服都没换,愁眉苦脸的耷拉着头,双手一个劲互相搓着,看那模样就差眼泪要掉下来了。

我母亲听到大富如是说,急得一下子跑到跟前。

“啥?大富,肉没了?哎吆!这贼年三十也不歇着!你说这可怎么办?哎呀,大富,你煮了肉放哪了?那贼怎么还能找到?啥时候偷走的?”母亲一连串地发问。

“别提了小奶奶,昨儿晚上,我喝酒喝得多,忘了关大门,想起来的时候,十二点半了,我出去关上大门就回来了。今早上起来,才看见西屋的一扇门敞着,我心里咯噔一下,西屋放的都是吃的,怕老鼠进去,从来不敞门,我这进去一看,一大花盆子肉没了,哎吆……我的老天爷哎,这年可怎么过呀?”

大富遇到事老爱学着女人的腔调说话。

“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大富,没了就是没了,你也别急了,大过年的上哪里去买肉?你别急,过了年来客,就先用我家的肉。”母亲似乎也没有别的语言和方法安慰。

“到时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先借你家的”,大富急匆匆迈着小碎步回家了。

母亲为他家年三十招贼的事,愁了好大一阵子。

初一下午,是每年大富两口子来拜年的时间(那时,不同姓的人家不可以上午去拜年),他们没来。母亲念叨说,他们心绪不好,今年准是不来了,于是母亲就去他家了,为的是安慰一下他们两口子。

母亲去了以后,大富媳妇在家,对于母亲的安慰竟然带搭不理的。

回来后,母亲觉得心里不得劲,就和父亲说:“今天我过去西院玩,大富家里脸上不像样,我好像没得罪她呀!

父亲说,人家刚丢了东西,心绪不好。

母亲也没再当回事,她说过完年(初二送完家堂)就去给大富家送肉。

初三早上起来,母亲拣了几块肥瘦均匀的肉,又扔上一个猪耳朵,切了点下货,端个小花盆子就给大富家送去了。

可是屋门还没进去,就被大富媳妇连推带搡的,推了出来。

口里说着:“俺兄弟媳妇拿过来了,这下货怪稀罕的,拿回去让俺小姑(我)吃。

最后说啥也没要。

这事按说,就这么过去也就完了。

可是有一天大富迎头碰见父亲,竟然不说话了,把头一扭,斜了斜肩膀就过去了。

父亲气得够呛,但当时也没回家说。

年初五,我村的“广播匣子”——我的一个嫂子来了。

她对母亲说:“婶子呀,有个事,我憋了好几天了,还是告诉你吧,大街上都在传,说你家俺叔偷了大富家的肉!说俺叔是专吃窝边草的兔子……”

母亲听完后,惊得嘴巴张成一个“O”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哎吆,恁嫂子哎,头顶上有那青天,这事怎么还怨上俺了?这种话是怎么传的啊?你快给我说说!”

嫂子说:“人家大富媳妇说了,周围邻居只有俺叔去过她家的西屋,说是年前去看他们家新扎的天棚还是啥的?说是知道他西屋里放年货的没有别人……”

母亲连气带急,脸涨得通红:“俺是不如人家富,但是俺有多就多吃,有少就少吃,俺的东西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俺可不能去偷人家的,俺一辈子也干不出那事啊……”

嫂子说:“婶子我知道你和俺叔是啥人才和你说,你可不能去找她啊,找她也别说是我说的啊,你要是说了,大富媳妇还不把我的嘴撕了?”

“放心吧,恁嫂子,我不会把你掀出来的,我知道大富家是什么人了,自己心里有数就算完”。母亲郑重地说道。

事情又过去了几天,大富媳妇又像往常一样,正常上我家来玩了,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到处撒麽(到处看)。母亲特意招呼她去各个屋,看这个看那个,时不时就说到偷他肉的人,伤天理、丧良心,母亲想尽办法洗白,但她不知道她的洗白有没有用。

大富家丢肉的事,连累的父母亲都没过好这个年,心里委屈的不行,白白遭受冤枉,又不能说。怎么也不能把透露消息的“广播匣子”给掀出来吧,但又一直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父亲天天背着“偷肉贼”的锅,一边干活,一边一言不发“吧嗒吧嗒”的抽烟,母亲也曾为此流过好几次泪。冤枉到受不了时她就会自我安慰和安慰父亲:“干屎还能抹到身上去吗,老天爷看得清!”

时间能冲淡一切不爽,这事慢慢也就淡去了,但是邻里间的隔阂还是有的,像梗在嗓子里的一根小鱼刺,下不去上不来。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天,阳光铺满了我家的大院子,我在院子里的榆树间荡秋千,大富媳妇乐颠颠的跑进我家,手里拤着几包多味葵花子,进大门就撕开一包递给我吃。

记得进屋和我母亲热热乎乎的啦着,瞬间恢复了原来的亲切友好。在做了一番铺垫之后她说:“小奶奶,你知道年三十俺家的肉是谁偷去的?”

母亲一愣说:“我怎么能知道呀?”

她说:“贼找着啦!”

母亲说:“是谁呀,是谁这么伤天害理!”

“哎呀,是庄南三柱子,成天在街上瞎胡晃悠的那个傻子给我端走的!”

大富媳妇说,“他端了肉回家,看来他娘也没吱声,光棍兄弟好几个,偷偷就吃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母亲追问。

“哎吆,三柱子的邻居不是我娘家的表妹吗,她看见我的大花瓷盆三柱子他娘用着呢。我的花瓷盆,磕掉了一块釉子,我成天在上面磨刀,表妹认得。”

“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可把那真贼找着了!”母亲一个“真”字,把大富媳妇震了一下,她一愣,连忙改口说:“小奶奶我先走了,炉子上还蒸着馒头……”

说完,大富媳妇急急忙忙逃出了我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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