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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来自主题: 首届南瓜屋杯中国好故事征文大赛(获奖名单公布)
等待不怕岁月蹉跎
白阿三
2019年8月30日
“ 只要最后是你就好,关键最后不是你 ”

幼年时候,一条巷子里住了五六户人家。我家是最东边的第一户,来来往往的人都要从我家门口过。旁边挨着的那家,住着一对很怪的夫妻,都是六十出头的样子,男的是个老酒鬼,天天不着家。女的是个疯子,巷子里的人都叫她闫婆子。

听说,闫婆子年轻时候长得很不错,人又和善,有挺多人追着闹着要娶她过门的。家里早早地就给她相看了亲事。她眼光高,挑这个也看不上挑那个也看不上。单单看上了同村的一个教书的,死活要嫁他。家里也正好给她相中一门好亲事,男方家里很有钱,有房有地,他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男丁,剩下都是姑娘家的,自然财产也都归他。媒婆上门来了,闫婆子家里觉得这户不错,就定了。闫婆子寻死觅活的闹,愣是没闹掰。结婚那天,她死活不肯走,叫娘家人直接绑了扔三轮车上送去男的家里了。

婚后,闫老头对她还算好,什么都依着她,过了几年好日子,后来还有了一个小子和一个丫头。可闫婆子心不死,天天偷摸去找先前那个相好的,也不管人家已经结婚了,生生把人家好好一个家弄得鸡飞狗跳,死的死,病的病。那个相好的不想看见她,干脆一家子搬到别的地方去了。大概是罪有应得,她那个小子四岁多的时候就没了。自那以后,闫老头对她就不像以前那样了,不冷不热的,连带着丫头也不被闫老头待见。过了几年,她又得了一个小子,闫老头对她的态度才好转了一些,却不像刚结婚那会儿了。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过了好些年。可是因为闫婆子的失误,小子掉进村口池塘里溺死了。闫老头知道后把她和丫头毒打了一顿出气。闫老头此后就天天出去喝酒鬼混,见天不着家,隔三差五喝醉了回来,逮到闫婆子和丫头就是一顿打。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她家的丫头熬不下去,在村头的树上吊死了。第二天一早偏巧就叫闫婆子给撞见了,当时就疯了。

逢年过节有人来看看他们俩,听人讲,那些是他们侄孙子。

我头一次见着闫婆子的时候,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唱歌,嘴里含含糊糊的听不清唱什么。我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唱,她忽然就转过头,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扬起一抹很奇怪的笑容,迷茫的眼睛里湿湿的,喃喃地对我说:“如姐儿......”

我也不知道她在喊谁,没搭理她,抱着小凳子回屋里玩去了。

后来也常常能遇见她,她总是拿着一把破蒲扇在巷口转悠,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杂草顶在头上。 见着我就笑,嚷嚷着要来抱我,冲我喊“如姐儿”。 我吓得赶紧从她手肘跑出去。她身上的味道很难闻,酸臭味直往鼻子里钻,我一点也不想靠近她。

在那条巷子里住了没两年我家就搬走了,我对她的记忆就停在她蓬头垢面嚷着要抱我的那一刻。

去年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她还坐在门口台阶上,看见我来了,她好像很高兴,嘴里念叨着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我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懂,她说:“只要如姐儿愿意回家,我什么都不要了。”

她单要拉我进屋,屋里都是些小孩子的玩具,粉嫩嫩的,一看就是给小女孩儿玩的。屋里挺乱的,味道也跟几年前差不多,很难闻。只有一间屋子是干净的,瞧着是个女孩子的房间,被罩是红色的,床头摆着梳妆镜,衣架子上挂着几件很鲜艳的长裙,还有一条很长的布绳子。

我没待多久,匆匆就走了。她似乎很舍不得,一双布着茧子的粗手抓着我的袖子,迷茫的眼睛有一刻的清澈,她像是梦醒了一样,放我走了。

我想,她这一辈子应该最对不起那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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